己亥末庚子春

荆楚疫染者万

众惶恐举国防

皆闭户舟车绝

写完这24个字，我眼眶湿润了一会儿。想起两周前开车出去采购物品，从安宁西路、北滨河路、西津路、庆阳路到南昌路，正午，偌大的兰州城寂静得如同午夜。等红灯，前后左右没车。一种强烈的悲伤笼罩了车内的空气。

人类对历史的记录总是越来越简约。我们此时此刻经历的这一切，在几十年后、几百年后大概最多只剩上面那24个字。《三国志·魏书》：“（文帝四年）丁未，大司马曹仁薨。是月大疫。”诺，还没咱字数多。要不是死了个曹仁，史家顺带记了一笔，恐怕这场大疫无人知晓。

“大疫”这两个字，史书上多如牛毛，史家抄也抄不完。从二十四史里随便抽两本就能翻出好几条：

《后汉书》

延光三年：冬十月丙午，越巂山崩。辛亥，少帝薨。是冬，京师大疫……

建武十四年：会稽大疫，死者万数，意独身自隐亲，经给医药，所部多蒙全济……

《三国志》

青龙二年：夏四月，大疫。崇华殿灾……

青龙三年：春正月戊子，以大将军司马宣王为太尉。己亥，复置朔方郡。京都大疫。丁巳，皇太后崩。乙亥，陨石于寿光县……

黄初三年：攻瑾诸军，夹江烧其舟船，水陆并攻，破之。城未拔，会大疫，诏敕尚引诸军还……

建安二十二年：（司马朗）与夏侯惇、臧霸等征吴。到居巢，军士大疫，朗躬巡视，致医药。

赤乌五年：是岁大疫，有司又奏立后及诸王。八月，立子霸为鲁王……

凤皇三年：大司马陆抗卒。自改年及是岁，连大疫。分郁林为桂林郡……

有时我抄新闻，抄着抄着就迷茫了：抄这个有什么用？再过几十年、几百年，恐怕也不过剩下“是岁大疫”几个字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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